自印尼國父蘇卡諾(Soekarno Hatta)成功領導獨立運動以來,在外交政策上,就越來越向蘇聯靠攏。除了傾向共產主義陣營。與此同時,印尼共產黨(PKI)在蘇卡諾以及中國共產黨在當地的支持下發展得越來越蓬勃。在1965年,印尼共產黨的勢力已幾乎無處不在。


印尼和中國在1960年代初期的關係到底好到什麼程度呢?在這裏舉一個例子:1965110日,印尼政府發表聲明宣佈退出聯合國(19669月重新加入)。表面的理由是聯合國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,實際上是表明要和中國堅定地站在一起,因為那時以美國為主的西方國家大都不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,不同意中國進入聯合國。印尼政府以退出聯合國來表示對中國的支援。可以說,印尼的這一舉動是把自己看成了中國的“盟國”。那時,印尼的總統蘇卡諾是激進的民族主義者,對於美國的憎惡溢於言表,對於中國的友好也已經到了親密無間的地步。蘇卡諾總統得到了印尼共產黨的支持,作為回報,蘇卡諾總統也讓印尼共產黨放手發展。那時印尼共產黨是國內第一大黨,號稱有三百萬黨員,遍佈印尼黨政軍各個部門,蘇卡諾總統身邊也不乏共產黨人,當時許多印尼華僑也加入了印尼共產黨。印尼共產黨領導人艾地(D.N.Aidit)是毛澤東的崇拜者,也是毛澤東思想的追隨者。在中蘇兩黨交惡後,他堅定地支持中國共產黨,1957年至1965年間,印尼共產黨領導人,包括艾地、尼約托(Njoto,頻繁訪問中國。


那時,中國共產黨以無私支援世界各國共產黨為己任,但有一個最大的前提,那就是這個黨不能夠是“修正主義的黨”,既不能夠走所謂的“議會道路”,一定要在本國堅持“武裝鬥爭”。這無疑是毛澤東“左傾”思想的一種表現,印尼共產黨受到了這種思想的影響,準備在國內“武裝奪取政權”。


九三O事件(Gerakan 30 September / G 30 S PKI / Gestapu / Gestok)是發生於1965年印尼的軍事政變,當時時任印尼總統的蘇卡諾,由於政治立場傾向共產主義陣營,當時的美國政府策動印尼軍人推翻蘇卡諾政權,但為蘇卡諾的手下翁東(Letkol Untung)中校所悉破。印尼共產黨黨員、蘇卡諾總統衛隊三營營長翁東中校為首的一批激進的中級軍官,感受到了軍隊高級將領對印尼共產黨勢力在軍隊中日益做大的不滿,決定以突襲的方式,奪取軍隊領導權。此計畫被翁東中校識破,但事先翁東中校並沒有通知印尼共產黨最高領導人艾地,更沒有告訴蘇卡諾總統。1965930日 ,翁東中校逕自宣佈發動“九三O運動”,101日 淩晨,翁東中校指揮的部隊分頭襲擊了陸軍司令雅尼(Ahmad Yani)中將和納蘇蒂安(Abdul Harris Nasution)等7位將領的住所,綁架了以雅尼中將為首的6名將領,並把他們帶到哈利姆空軍基地(Pangkalan Angkatan Udara Halim)。


早晨6時左右,蘇卡諾總統聽到了有關雅加達出現“不正常事件”和納蘇蒂安等將領被襲擊的消息,匆匆回到獨立宮,途中因獨立宮被來歷不明的軍隊所包圍,便改道去他另一個妻子哈爾雅蒂夫人的家暫時避一避。但蘇卡諾總統感覺到在此處停留並不安全,因此,總統接受奧馬爾·達尼空軍司令的勸告,決定去哈利姆空軍基地。此時,哈利姆空軍基地已成為“九三O運動”的司令部。艾地也被護送到這裏,以指揮共產黨參加“九三O運動”。


上午7時,翁東中校通過電臺向全國宣佈,他已粉碎印尼“將領委員會”的政變陰謀,並成立“革命委員會”。這時,印尼共產黨也倉促行動起來,成立起民兵組織,協助“九三O運動”。然而,翁東中校等人犯了一個致命錯誤,他們忽略了印尼精銳的陸軍戰略後備部隊司令蘇哈托(Soeharto)少將。


聽完翁東中校成立“革命委員會”的新聞廣播後,蘇哈托便立即召開陸軍戰略司令部工作人員會議,會議的結論是印尼共產黨操縱了這次“政變”。這次會議結束時,已是上午10點。蘇哈托便同海軍司令、員警總監和空軍司令聯繫。蘇哈托向他們闡明他對形勢的看法。並通報說,因雅尼中將被綁架,為了防止陸軍領導出現真空,他已暫時接管陸軍的領導權。與此同時,他即向各軍區下達命令,要求各軍區控制局勢,並接受陸軍戰略司令部司令的命令。


蘇哈托決定首先奪回印尼共和國電臺和中央電報大樓,蘇哈托決定傍晚發起進攻。在這之前,翁東中校的“革命委員會”反覆地重播有關對一些將領降職的決定和“革命委員會”成員的陣容。可以說,這個“革命委員會”成員幾乎都是印尼共產黨黨員。傍晚時分一到,蘇哈托便命令赫魯上尉和烏利普上尉率兵分別攻打電臺和電報大樓。這兩支部隊順利地奪回電臺和中央電報大樓。翁東中校指揮佔領電臺的部隊沒有抵抗,逃之夭夭;而電報大樓是由印尼共產黨的人民青年團守衛,他們誤認烏利普上尉率領的部隊是他們的自己人,結果被輕而易舉地解除了的武裝。那天晚7點,電臺播放了蘇哈托事前準備好的向全國人民的講話。蘇哈托說,1965 930日 晚至101日在雅加達發生了“九三O運動事件”。以翁東中校為首的一夥人發動政變,綁架了以陸軍司令雅尼中將為首的6名將領。同時,他宣告蘇卡諾總統閣下安然無恙。蘇哈托說,軍隊已經重新控制了局勢。陸軍領導權暫由他接管。各軍兵種司令已經達成一致意見,決心消滅自稱“九三O運動”的反革命運動。


蘇哈托的陸軍戰略司令部的部隊首戰告捷,接著,準備攻打哈利姆空軍基地。蘇卡諾總統的副官班邦從哈利姆空軍給陸軍戰略司令部去電話,告訴蘇哈托說,總統已於晚1130分離開哈利姆空軍基地。午夜,萬籟俱寂,這時準備就緒的蘇哈托的部隊開始向哈利姆空軍基地挺進,攻打這個基地。在哈利姆基地同空軍部隊發生了短暫的小規模戰鬥。


哈利姆基地的戰鬥打響之前,翁東中校早已不在那裏,印尼共產黨領導人艾地也已乘空軍的飛機飛往中爪哇日惹。空軍司令奧馬爾·達尼及其家屬受到蘇哈托總統的保護,在茂物宮內避難。奪回哈利姆空軍基地戰鬥的勝利,標誌著翁東發動的“九三O運動”政變的失敗,提高了蘇哈托將軍在軍中的威信。這位不知名的將軍的名字一夜之間便傳遍了整個印尼。


19651011日 ,“九三O運動”的領導人翁東中校被捕,被送到法庭並被判處死刑。印尼共產黨領導人艾地在從哈利姆空軍基地逃往日惹後,1122日 在軍方的一次追捕中被打死。


196512月,反對印尼共產黨的行動,在蘇哈托的慫恿和支持下,發展到新的高潮。與此同時,政變右翼軍人又製造出“共產黨受到了北京的支援”的證據,並發展到派軍隊搜查中國大使館商務處,最終導致兩國中斷外交關係。印尼各大學,特別是雅加達大學各校園裏都沸騰起來,他們的鬥爭矛頭由反對印尼共產黨開始指向蘇卡諾總統,一些暴民也開始攻擊印尼華僑。


1966221日 ,蘇卡諾總統被迫改組內閣,但被煽動起來的學生不滿改組,繼續示威。當時遊行示威的青年學生隊伍想衝進獨立宮,警衛人員被迫開槍打死一名學生,引起學生抗議示威更加高漲。蘇哈托借此施壓蘇卡諾總統全面取締印尼共產黨。但蘇卡諾總統在解散印尼共產黨的問題上寸步不讓,蘇卡諾總統遲遲不解散印尼共產黨的曖昧態度,引起一些人的更大不滿。


1966311日 上午,蘇卡諾總統在獨立宮召開內閣會議。在會議進行中,總統的副官薩布林準將向總統報告,來歷不明的部隊包圍了獨立宮。總統聽了之後,藉口有急事,便同蘇班德里約和蓋魯爾·薩勒兩位副總理一起匆匆離開會場,乘直升機飛往茂物。這完全是蘇哈托一手導演的。蘇哈托還委託蘇卡諾總統的家屬和好友承做蘇卡諾的工作,勸說蘇卡諾總統把權力移交給蘇哈托將軍。最終,蘇卡諾總統被迫簽發了一份《命令書》。《命令書》上說,蘇卡諾總統命令蘇哈托將軍可以總統的名義採取一切必要的措施,以維持治安和社會穩定,保持政府的正常工作。蘇卡諾總統簽署了這份《命令書》,標誌著他大權旁落,他的總統、武裝部隊最高司令、偉大的革命領袖等桂冠已有名無實,而真正的實權已緊緊地握在蘇哈托手中。


蘇哈托接到蘇卡諾總統的《命令書》之後,於第二天就作出了“解散印尼共產黨”的決定。蘇哈托緊接著宣佈不准其他政黨或群眾組織接受原印尼共產黨成員,並要求印尼共產黨成員向就近的政府機構報到。此後,蘇哈托又策劃撤銷了賦予蘇卡諾的“偉大的革命領袖”和“終身總統”的頭銜。根據不完全統計,印尼共產黨有近50萬人被殺害和判刑。


當然,整個“九三O事件”中最讓人吃驚的就是印尼共產黨最高領導人艾地被迅速殺害。這對毛澤東本人也產生了強烈的震撼。一個東南亞最大的共產黨幾乎在一夜之間就被摧毀了,中共在東南亞最大的盟友國轉眼之間也變成了”敵國“,而蘇聯共產黨此時也指責這是毛澤東冒險主義的巨大失敗。毛澤東面對血淋淋的事實,口氣仍然強硬,但心中的鬱悶可想而知。


然最終,印尼共產黨深受其害,遭到了滅頂之災。然而,最為悲慘的是印尼華僑,他們受到了雙重打擊。一方面,印尼軍方以“清洗”共產黨為名,對華僑泛捕濫殺。另一方面,開始實行嚴厲的“種族歧視”政策,嚴禁華人參政、辦學、辦報,對華人進入經濟領域實行歧視性限制和稅收。印尼政府長期的“種族歧視”,造成了印尼人對華人普遍的憎恨和蔑視。直到今天,印尼華僑仍是印尼極端分子和暴民發洩不滿、訴諸暴力的直接對象。


還有一件不得不說的事情,在中國印尼關係十分友好的時期,中國政府做出了一個決定,不承認印尼華僑擁有雙重國籍,鼓勵華僑加入印尼國籍。這個決定對印尼華僑至今仍有巨大影響,使他們在受到迫害時,失去了向祖國求援的著力點。


在蘇哈托掌權後,印尼共產黨的倖存者被稱為TapolTahanan Politik或「政治拘留者」)。Tapol常常未經審判便被監禁,其財產或被沒收,或被摧毀;配偶、子女與親戚因「連帶關係」獲罪。近年來,許多Tapol提出了上訴,要求公民權以及賠償。其中最著名者是曾獲國際筆會自由寫作獎的作家Pramoedya Ananta Toer。在她的回憶錄中,提到當時的強迫勞動、飢餓、拷打及其他虐待。


於無聲處聽驚雷,以這句話形容印尼目前的情形非常恰當。相隔42年之久,長期被誹謗、抹黑的所謂“ 1965年9月30印尼共產黨政變”,終於包不住火,開始有人出來嗆聲。印尼有129座活躍的火山,每幾年都要爆發一次。而九三O事件的遺留症,如不妥善解決,勢必成為最大的活火山蓄勢待發,當局不可小視。


印尼在政變後,被蘇哈托獨裁統治多年,因缺乏民主和言論自由,當地吏治亦因此長期敗壞,得不到合理解決,至今仍有後遺症。


其實2005年已有印尼線民發帖談論此事件,要求搞清事實真相。但到了2007年,除了在網站上嗆聲者大增外,還有人前往HAM司法部人權委員會等地,進行訴願甚至示威。


蘇西諾總統不久前稱,遠在國外的前受到九三O事件牽連的印尼公民,可以回國定居,這是因應國內形勢發展,當局進一步政治寬鬆的表示。但是,就是那次示威,也受到對立的右派群眾150人的騷擾,表明有關九三O事件,印尼民族還沒達到共識,左派人士的道路還很漫長。


事實上是美國使用反間計,挑唆蘇卡諾左右兩邊陣營分化內鬥,發生了六名將領在鱷魚洞被翁東中校處死的事件,引發右派的大逮捕、大屠殺,使印尼共產黨最終全面覆滅,從而以蘇哈托取代蘇卡諾上臺,印尼變成對美國言聽計從的亞洲戰略反共中心國家。


相信一旦真相大白,印尼國家的人民就會覺醒,在東帝汶問題上,美國也是開始支持,後來在澳大利亞的壓力下,最後關頭拋棄蘇哈托,與對前南越的吳廷豔、韓國的李承晚始寵後棄的情形如出一轍。


特別阿富汗戰爭、九一一事件及美軍入侵伊拉克以來,超過八成是穆斯林的印尼人,已經用另外一種眼光看待昔日的盟友美國,形勢對民族主義者與左派人士有利,剩下的無非是鬥爭策略問題。


可以預計,假如印尼人民在九三O問題上有比較客觀的認識,過去的代罪羔羊之一的華裔,日子會好過很多,華族與土著得以融洽相處共生,能夠達到從來沒有過的長治久安境界,資金與人才的回歸,印尼的經濟才會有較大的發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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